邱育南/紀錄片導演
日前一位外科醫師在臉書公開抨擊,認為HIV感染者未盡告知義務,讓十幾位醫療人員暴露在沒有任何有效防護、高度危險的感染風險之下,讓他覺得十分痛心與自責,廣大鄉民更認為不能為了治療一個感染者,就要犧牲掉一整個醫療團隊。這事件聽來叫人心疼,一方面是心疼非感染者長久以來仍活在一個巨大的恐懼當中,另一方面,更心疼感染者面臨的社會處境依舊艱難。
要面對恐懼,我們必須先看清楚愛滋可怕的真相,HIV並不等於AIDS,亦即感染愛滋病毒不等於已經引發身體各類併發症演變為愛滋病,所以當感染者出現在我們面前,不太是重症纏身、滿臉病容的形象,我們與感染者共同生活不會被傳染,甚至今日的愛滋藥物已可將感染者體內的愛滋病毒抑制至測不到,當病毒量測不到,感染者就幾乎沒有發病的風險,當然也就沒有傳染給他人的風險,所以提供感染者一個安心、友善的環境,讓感染者按照自己的意願穩定服藥,其實對防治愛滋有很大的助益。
同樣的,醫療端在意的一樣是愛滋防治,如何在醫療過程中有效避免感染,在外科醫師的文中提到,已經得知該病患有C肝,其實HIV的傳染途徑與B肝、C肝並無二致,也就是說,醫療團隊若有C肝的防護措施,就一定具備防護HIV的標準配備,人員應不致暴露在高度風險之中。事實上,在去年愛滋反歧視研討會中,就有醫師認為民眾對「醫師」有太多期待,醫學各科領域有別,愛滋作為晚近疾病不見得為各科醫師所熟悉,醫療端的愛滋知識還在持續建構當中,或許我們不要太快落入歧視的控訴,試著牽起醫療人員的手,共同努力建置出一套應對相同感染途徑的防護流程。
愛滋在台灣已30載,在愛滋病已是慢性病可透過服藥治療的今日,在愛滋藥物可有效控制病毒的今日,在感染者的健康與壽命和常人近乎無異的今日,我們是否可以在「申裝ADSL」的恐嚇與揶揄之前,在恐愛與挺愛之間選邊站之前,先試著想想,讓我們擔驚受怕的究竟是什麼?或許,當我們發現恐懼是來自資訊缺乏的可怕想像,當我們的愛滋教育與知識更臻至完備,社會就能築起對話營火,讓台灣成為一個更能有效防治愛滋、對感染者更為友善的國家。